清钰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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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普罗丨在原守人·文月海
刀剑乱舞丨山姥切国广
Polapori丨美合月下
杂食人,产品成分不在这个号上

【镜花缘】阴若花&唐闺臣同框整理

* 只摘录互动部分,不摘录仅双人出场部分。有缺漏有错字注意。

第四十三回 因游戏仙猿露意 念劬劳孝女伤怀

当时商量兰音、若花作何安置。多九公道:“此时唐小姐既到海外,林兄何不就将兰音小姐送与令妹做伴?况此人乃唐兄义女,自应送去为是。至若花小姐,乃尊驾义女,仍带船上与侄女同居,日后回来,替他择一婚配,完其终身,也算以德报德了。”林之洋连连点头。当时将兰音、若花接到家中,田凤翾、秦小春也都过来,与小山诸人见礼。林之洋一一告知详细,小山这才明白。大家一经聚谈,倒象都有夙缘,莫不亲热。彼此序了年齿,都是姐妹相称。小山问起若花为何远出之故,若花把立储被害各话说了,那眼泪不因不由就落将下来。小山道:“姐姐以龙凤之质,储贰之尊,忽遭此患,固为时势所迫,亦是命中小有驳杂,何足为害?妹子细观姐姐举止,真是大度汪洋,器宇不凡,将来必有非常奇遇,断不可因目前小有不足,致生烦恼,有伤贵体。久后姐姐才知妹子眼力不错哩。”若花道:“承阿妹过奖,无非宽慰愚姐之意,敢不自己排解,仰副尊命!”

小山道:“甥女如果赴试,这个才女也未必轮到身上。即使有望,一经中后,挣得纱帽回来,却教那个戴呢?若把父亲丢在脑后,只顾考试,就中才女,也免不了‘不孝’二字。既是不孝,所谓衣冠禽曾,要那才女又有何用?”说著,不觉滴下泪来。

若花暗暗点头。

第四十六回 施慈悲仙子降妖 发慷慨储君结伴

小山道:“话虽如此。奈船上都是水手,并无著己之亲;多老翁虽有亲谊,究竟过于年老,此处又非内地可比:若舅舅同去,虽可做伴,船上无主,甥女反添牵挂,何能在内过于耽搁?与其寻的半途而废,终非了局,莫若甥女自去,倒觉爽利。好在此山既少人烟,又无野兽,纯是一派仙景,舅舅只管放心。甥女此去,多则一月,少则半月。如能寻著固妙;即或寻不著,略将里画大概看看,亦即回来先送一信,使舅舅放心,然后再去细访。必须如此,两下方无牵挂。甥女主意已定,务望舅舅曲从。”若花道:“阿父如不放心,女儿向在东宫,也曾习过骑射,随常兵器,也曾练过。莫若女儿带了器械,与阿妹同去,也好照应。”婉如道:“若是这样,俺也同去。”小山道:“妹妹与乳母一样,行路甚慢,如何去得?至若花姐姐近日虽然缠足,他自幼男装走惯,尚不费力,倘能同去,倒可做伴。”

第四十七回 水月村樵夫寄信 镜花岭孝女寻亲

话说小山同若花清晨起来。梳洗已毕,将衣履结束,腰间都系了丝绦,挂一口防身宝剑;外面穿一件大红猩猩毡箭衣;头上戴一顶大红猩猩毡帽兜;外带一件棉衣,用包袱包了;又带一个椰瓢,同豆面都放包袱内。二人打扮不差上下,惟若花身穿杏黄箭衣。将豆面饱餐一顿。收拾完毕,各把包袱背在肩上,一齐告别。

走了一日,看看日暮,二人商议找一宿处,看来看去,并无可以栖身之地,只得又向前进。正在探望,只见路旁许多松树,都大有数围。内有一株古松,枝叶虽青,因年代久了,其木已枯,外面虽有一层薄皮,里面却是空的。二人见了,不胜之喜,即将包袱取下,一齐将身探入。内中松叶堆积甚厚,坐下倒也绵软。姐妹两个,因一路走乏,身于困倦,把包袱放在树内,坐在上面;睡了一觉,早已天明,连忙探出身来,背上包袱,离了松林。走了半日,小山道:“昨日吃了豆面,腹中果然不饥;此时喉中微觉发干。姐姐可觉口渴?妹妇意欲吃些泉水才好。”若花道:“如此甚妙。”各用椰瓢就在山泉取了一瓢凉水,拌些麻子,胡乱饮了几口;又取一瓢凉水,略把手面洗洗。仍望前走。到了日暮,恰喜那边峭壁下有一天然石洞,尽可存身,就在石洞住了。次日,又朝前进。一路上看不尽的怪竹奇树,观不了的异草仙花。沿途景致虽多,无如小山之意并不在此,若花也不过略略领略。

一连走了几日,各处寻踪觅迹,再朝前面望去,那些山冈仍是一望无际。小山道:“姐姐,你看这个光景,大约非数十日不能走到。妹子前在舅舅面前,曾说无论寻著寻不著,总在一月半月回去送信。今再前进,设或遥远,一时骤难转回,岂不失信么?”若花道:“今既到此,据我愚见:只好且朝前进。我们就是耽迟几日,阿父也断无埋怨之理,何必回去送信。”小山道:“妹子之意:并非专为送情,意欲惜此将姐姐送回,妹子才好独往。”若花道:“愚姐正要同你前去,为何忽发此言。”小山道:“连日细看此山,道路甚远,一经前进,归期竟难预定。因此要将姐姐送回,以便一人前进。即使回来过迟,舅舅不能守候,妹子得能寻见父亲,就同父亲在彼修炼,也是人生难得之事。倘不能寻见父亲,纵让舅舅终年守候,妹子何颜归家去见母亲?以此看来:惟有寻到此山尽头,非见父亲之面,不能回家。若姐姐同去,妹子何能只管前进呢?”若花道:“愚姐若怕路远,也不来了。此时前进若无消息,不独阿妹不应回转,就是愚姐也无半途而废之理。况我本是虎口余生,诸事久已看破,设或耽搁过迟,阿父不能守候,我就在此同你静修,也未尝不可。阿妹倒不必虑及于我,即如我今日到此,还是图名呢?还是为利呢?无非念阿妹一团孝心,惟恐孤身无人照应,才肯挺身而来。若要误认我不过一时高兴上来走走,并未虑及后来之事,那就错了。”小山不觉滴泪道:“姐姐如此用心,真令妹子感激涕零,此时也不敢以套言相谢,惟有永铭心版了。”说罢,又向前进。

若花道:“今日忽觉饥饿,这是何意?”小山道:“只顾走路,原来今已八日。那豆面第一顿只能管得七日不饥,今日如何不饿?恰好此处遍地松实柏子,我才吃了见个,只觉满口清香,姐姐何不也吃几个?如能充饥,我们就以此物为粮,岂不更觉有趣?”若花随即吃了许多。走了多时,也就不觉甚饿。于是日以松实柏子充饥。路上或讲讲古迹,谈谈诗赋。不知不觉又走了六七日。

这日正望前进,猛见迎面倒象一人走来。小山道:“我们走了十余日,未见一人,怎么今日忽然走出人来?”若花道:“莫非前面已有人家?”

小山把信拆开,同若花看了一遍,道:“父亲既说等我中过才女与我相聚,何不就在此时同我回去,岂不更便?并且命我改名‘闺臣’,方可应试,不知又是何意。”若花道:“据我看来,其中大有深意:按‘唐闺臣’三字而论,大约姑夫因太后久已改唐为周,其意以为将来阿妹赴试,虽在伪周中了才女,其实乃唐朝闺中之臣,以明并不忘本之意。信内嘱阿妹若不速回,误了考期,不替父亲争气,就算不孝。既有如此严命,阿妹竟难再朝前进哩。”小山道:“话虽如此,但我们迢迢数万里至此,岂有不见一面之理?况父亲既在此山,也未有寻不见的。且到前面,再作计较。”

一齐举步越过岭去,只见路旁有一坟墓。小山道:“此是仙境,为何却有坟墓?莫非就是樵夫所说荒冢么?”若花道:“阿妹:你看那边峭壁上镌著‘镜花冢’三个大字,原来此墓所葬却是‘镜花’,不知是何形象?可惜刚才未曾问问樵夫。”

第四十八回 睹碑记默喻仙机 观图章微明妙旨

小山道:“刚才那樵夫教我望望泣红亭景致,那知却在此地。内中有何美景,我们何不进去看看?”若花道:“原来阿妹认得科斗文字,却也难得。”刚要举步,忽听亭内响了一声,现出万道红光。红光之内,撺出一位魁星:左手执笔,右手执斗,生得花容月貌,美如天仙。驾著彩云,四面红光旋绕,霎时起在空中,直向斗宫去了。若花道:“我同阿妹素日最敬魁星,谁知此间竟遇女身出现。原来魁星却有两像。”小山道:“将来回到家乡,如遇庙宇供有魁垦,妹子发个心愿,于男像之旁,另塑一尊女像,也不枉今日瞻仰一番。”二人随即对空叩拜。

司百花仙子第十一名才女“梦中梦”唐闺臣

司牡丹花仙子第十二名才女“女中魁”阴若花

小山把人各看过,不觉忖道:“父亲命我改名,那知此碑一等第十一名就是‘唐闺臣’,并且若花姐姐同婉如、兰音妹妹也在上面。我闻古人有‘梦观天榜’之说,莫非此碑就是天榜?为何又有司花字样?以此看来,又非天榜了。”因向若花道:“姐姐:你看此碑可是天榜么?”若花道:“我看此碑都是篆文,一字不识,谁见甚么天榜?”小山道:“妹子真心请问,怎么姐姐忽然斗起趣来?”若花道:“愚姐怎么斗趣?”小山道:“此碑所镌都是随常楷书,姐姐说是篆文,岂非斗趣么?”若花听了,把眼柔了一柔,又朝碑上细看道:“上面各字,与外面匾对一样,都是科斗古文,若有一字认得,算我有心欺你。果真不识,岂有戏言!”小山不觉诧异道:“明明都是楷书,为何到了姐姐眼里,却变作古文?世间竟有如此奇事?怪不得姐姐说我认得科斗文字,原来却是这个缘故。以此看来,可见凡事只要有缘:妹子同他有缘,所以一望而知;姐姐同他无缘,因此变成古篆。”

若花道:“此碑我虽不识,幸喜阿妹都知,就请费心把这情节讲说一遍,愚姐也就如同目睹了。”小山道:“上面所载,俱是我们姊妹日后之事,约计百人之多。此时姐姐既于碑上一无所见,可见仙机不可泄漏。妹子若要捏造虚言,权且支吾,未免欺了姐姐;若说出实情,又恐泄漏天机,致生灾患。好在碑上之事,将来总要出现,妹子意欲等待事后再细细面陈。姐姐以为何如?”若花道:“阿妹所见极是。但我望著此碑,只觉红光四射,两眼被这红光耀的只觉发昏。字既不识,站在这里甚觉无味,莫若且到亭外走走。阿味在此,把这情节细细记在心里,事后告诉我们,也是一段佳话。”小山道:“姐姐言这碑上红光四射;与我所见,又是两样,妹子望去,只觉一股清气。今姐姐看是红光,可见姐姐将来必是受享洪福之人,与妹子迥不相同。”若花道:“我现在离乡背井,子然一身,将未得能附骥,考个才女,心愿足矣,那里还有甚么洪福轮到身上!若有洪福,也不投奔他邦了。”说著,滴下两点眼泪,把包袱取下放在石几上,走出去了。

第四十九回 泣红亭书叶传佳话 流翠浦搴裳觉旧踪

话说若花走进亭子,也在石凳坐下,道:“阿妹可曾记清?外面绝好景致,何不出去看看?”小山道:“姐姐来的正好,妹子有件难事正要请教。”因把图章念了一遍,道:“姐姐:你看这个图章,岂非教我流传么?上面字迹过多,强记既难,就是名姓也甚难记。又无笔砚,这却怎处?”若花道:“阿妹若要笔砚,刚才愚姐因看山景要想题诗,却有绝好笔矾在此。”即到外面取了几片蕉叶进来道:“阿妹何不就以此时权且抄去?俟到船上,再用纸笔誊清,岂不好么?”小山道:“蕉叶虽好,妹子从未写过,不知可能应手。”随到亭外,用剑削了几枝竹签进来,将蕉叶放在几上,手执竹签,写了数字,笔画分明,毫不费事。不觉大喜。

刚要抄写,因向若花道:“刚才未进此亭时,远远望著对面都是琼台玉洞,金殿瑶池,宛如天堂一般。如此仙境,想我父亲必在其内。此时既到了可以寻踪觅迹处,只应朝前追寻,岂可半途而废?况这碑记并非立时就可抄完,莫若且把父亲寻来,慢慢再抄,也不为迟。”若花道:“阿妹话虽有理,但恐寻而不遇,也是枉然。我们只好且到前面,再作道理。”各人背了包袱,步出亭外,走了多时,那些台殿渐渐相近。正在欢喜,忽听水声如雷。连忙趱行,越过山坡,迎面有一深潭,乃各处瀑布汇归之所,约宽数十丈,竟把去路挡住。小山看罢,只急的暗暗叫苦。即同若花登在高峰,细细眺望。谁知这道深潭,当中冒出这股水,竟把此山从中分为两处,并无一线可通。二人走来走去,无计可施。若花道:“今日那个樵夫,转眼间无踪无影,明是仙人前来点化。我想姑夫既托仙人寄信,那仙人又说常聚一处,岂是等闲!信中既催阿妹速去考试,允你日后见面,想来自有道理。为今之讨,莫若抄了碑记,早早回去。不独可以赴试,就是姑母接了此信,见了阿妹,也好放心,也免许多倚闾之望。愚见如此,阿妹以为何如?”小山听了,虽觉有理,但思亲之心,一时何能撇下?

若花道:“阿妹不必发呆了!你看诗后所载年月,恰恰就是今日!诗中寓意,我虽不知,若以‘即事’二字而论,岂非知你寻亲到此?那‘踏遍天涯枉断肠’之句,岂非说你寻遍天涯也是枉然?况且前日阿妹所谈去年题的思亲之诗,我还记得第六句是‘蓬莱缥缈客星孤’;今姑夫恰恰回你一句‘蓬莱顶上是家乡’。彼时阿妹不过因‘蓬莱’二字都是草名,对那松菊,觉的别致;那知今日竟成了诗谶。可见此事已有先兆。并且刚才从此走过,壁上并无所见;转眼间,就有诗句题在上面,若非仙家作为,何能如此?此时我们只好权遵慈命,暂回岭南,俟过几时,安知姑夫不来度脱你我都去成仙呢?”说罢,携了小山的手,仍向泣红亭走来。一路吃些松实柏子。又摘了许多蕉时,削了几枝竹剑。来至亭内,放下包袱,略为歇息。

若花道:“此碑共有若干字?”小山道:“共约二千。赶紧抄写,明日可完。”若花道:“既如此,阿妹只管请写,不必分心管我。好在此地到处皆是美景,即或耽搁十日,也游不厌的。”于是自去游玩。小山写了一日,到晚同若花就在亭内宿歇。次日正要抄写,只见碑记名姓之下,忽又现出许多事迹,自己名下写著:“只因一局之误,致遭七情之磨。”若花名下写著:“虽屈花王之选,终期藩服之荣。”其余如兰音、婉如诸人,莫不注有事迹。看罢,不觉忖道:“我又不会下棋,这一局之误,从何而来?”因将碑记现出事迹之话,告诉若花。若花道:“既有如此奇事,自应一总抄去为是。我还出去游玩,好让阿妹静写。”说罢,去了。小山写了多时,出来走动走动。若花正四处观玩,忽见小山出来,不觉忖道:“碑上仙机固不可泄漏;他所抄之字不知可是古篆?趁他在外,何不进去望望?”即到石几跟前一看,蕉叶上也是科斗文字。连忙退出。只见小山从瀑市面前走来。若花道:“原来阿妹去看瀑布,可谓‘忙里偷闲’了。”小山道:“妹子前去净手,并非去看瀑布。姐姐忽从亭内走出,莫非偷看碑记么?倘泄漏仙机,乃姐姐自己造孽,与妹子无涉。”若花道:“愚姐岂肯如此!因要领教尊书,进去望望;谁知阿妹竟写许多古篆,仍是一字不识。你弄这些花样,好不令人气闷。”小山道:“这又奇了!妹子何尝会写篆字?倒要奉请再去看看。”一齐走进亭内。若花又把二目揉了一揉道:“怎么我的眼睛今日忽然生出毛病,竟会看差了?”小山笑道:“姐姐并非看差,只怕是眼贫了。”若花道:“莫要使巧骂人!准备孽龙从无肠东厕逃回,只怕还要托人求亲哩。‘乘龙’佳婿倒还不差,就只近来身上有些臭气,若非配个身有异香的,就是熏也熏死了。”于是看那蕉叶上面,明明白白都是古篆,并无一字可识。又把玉碑看了道:“你这抄的笔画,同那碑上都是一样;碑上字我既不识,又何能识此呢?”

小山不觉叹道:“妹子所写,原是楷书,谁知到了姐姐眼中,竟变成古篆!怪不得俗语说是:‘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逢。’妹子可谓有缘,姐姐竟是无缘了。”若花道:“我虽无缘,今得亲至其地,亦算无缘中又有缘了。”小山道:“姐姐虽善于词令,但你所说‘有缘’二字,究竟牵强,何能及得妹子来的自然。”若花道:“据我看来:有缘固妙,若以现在情形而论,倒不如无缘来的自在。”小山道:“此话怎讲?”若花道:“即如此时遍山美景,我能畅游;阿妹惟有拿著一枝毛锥在那里钻刺,不免为缘所累:所以倒不如无缘自在。”小山道:“姐姐要知:无缘的不过看看山景;那有缘的不但饱览仙机,而且能知未来,即如姐姐并婉如诸位妹妹一生休咎,莫不在我胸中。可见又比观看山景胜强万万。”

若花道:“据你所言,我们来历,我们结果,你都晓得了。我要请问阿妹:你的来历,你的结果,你可晓得?”小山听了,登时汗流浃背。不觉愣了一愣道:“姐姐:你既不自知,你又何必问我?至于我知、我不知,我又何必告诉你?况你非我,你又安知我不自知?俗语说的:‘工夫各自忙。’姐姐请去闲游,妹子又要写了。”若花道:“你知,固好;我不知,也未尝不妙。总而言之:大家‘无常’一到,不独我不知的化为飞灰,依然无用;就是你知的也不过同我一样,安能又有甚么长生妙术!”说著,出亭去了。小山听了,心里只觉七上八下,不知怎样才好,思忖多时,只得且抄碑记。写了半晌,天色已晚,又在亭中同若花歇了一宿。

次日抄完,放在包袱内。二人收拾完毕,背了包袱,步出泣红亭。

若花道:“当日上山,途中并无此岭,为何此时忽又冒出这条危峰?这几日走的两脚疼痛,平坦大道,业已勉强,何能行此崎岖险路?偏偏此岭又高,这却怎好!”小山道:“喜得上面树木甚多,只好妹子搀著姐姐缘木而上。”二人攀藤附葛,又朝上走。走不多时,若花只觉两足痛入肺腑,登时喘作一团,连忙靠著一颗大树,坐在山石上,抱著两足,泪落不止。

小山正在著急,忽听树叶刷刷乱响,霎时起了一阵旋风,只觉一股腥气,转眼间,半山中撺下一只斑毛大虫。二人一见,只吓的魂不附体,战战兢兢,各从身上拔出宝剑,慌忙携手站起。那大虫连撺带跳,朝下走来。看看相离不远,眼睛忽然放出红光,把尾竖起,摇了两摇,口内如山崩地裂一般,吼了一声,将身一纵,离地数丈,竟自迎头扑来。二人忙举宝剑,护住头顶。耳内只闻一阵风声,那大虫自从头上撺了过去。二人把头摸了一摸,喜得头在颈上,慌忙扭转身躯看那大虫。原来身后有个山羊在那里吃草,却被大虫看见,扑了过去,就如鹰拿燕雀一般,抱住山羊,张开血盆大口,羊头吃在腹内;把口一张,两只羊角飞舞而出。顷刻把羊吃完,扭转身躯。面向二人,把前足朝下一按,口中吼了一声。

第五十回 遇难成祥马能伏虎 逢凶化吉妇可降夫

若花道:“此兽虽然有角,无非骡马之类,生的并不凶恶,为何虎却怕他?阿妹可知其名么?”小山道:“妹子闻得驳马一角在首,其鸣如鼓,喜食虎豹。此兽角虽在背,形状与驳马相仿,大约必是驳马之类。”只见此兽走到眼前,摇头摆尾,甚觉驯熟,就在面前卧下,口食青草。小山见他如此驯良,用手在他背上抚摩,因向若花道:“妹子闻得良马最通灵性。此时我们断不能上山,何不将他骑上?或能驼过岭去,也未可知,况他背上有角,又可抱住,不致倾跌。必须把他颈顶缚住,就如丝缰一般,带在手里,才不致乱走。不知他可听人调度?我且试他一试。”随将身边丝绦解下,向驳马道:“我唐闺臣因寻亲至此,蒙若花姐姐携伴同行,不意一时足痛不能上山,今幸得遇良马。吾闻良马比君子,若果能通灵性,即将我们驼过岭去,将来回归故土,当供良马牌位,日日焚香,以志大德。”一面说著,将丝绦缚在驳马顶上,包袱都挂角上,牵至一块石旁,把若花搀扶上去,一手抱角,一手牵著丝绦。小山登在石上,就在若花身后,也骑在驳马背上。若花道:“阿妹将我身背抱紧,我放辔头了。”手提丝绦抖了两抖,驳马放开四足,竟朝岭上走去。二人骑在马上,甚觉平稳,欢喜非常。不多时,越过高岭,来到岭下。那个大虫正在赶逐野兽,驳马一见,早已放出鼓声,要想奔去。若花忙提丝绦,带到一块石旁,把马勒住,都由石上慢慢下来,取了包袱,解下丝绦。驳马连撺带跳,转眼间越过山峰,追赶大虫去了。

二人略略歇息,背了包袱,又走数里。小山恐若花足痛,早早寻个石洞歇了。次日又朝前进,若花道:“今日喜得道路平坦,缓步而行,尚不费力。但我自从吃这松实柏子,腹中每每觉饿,连日虽然吃些桑椹之类,也不济事。此地离船甚远,必须把豆面再吃一顿,方叶行路;不然,腿上更觉无力了。”小山道:“妹子自从吃了松实柏子,只觉精神陡长,所以日日以他为粮。那知姐姐却是如此。何不早说?”即将豆面取出。若花饱餐一顿,登时腿脚强健。又走两日。这日在路闲谈,小山道:“我们自从上山,走了半月,才到镜花岭;如今从泣红亭回来,已走七日,看来已有一半路程。这二十余日,舅舅、舅母,不知怎样盼望!”若花道:“婉如阿妹缺了伴侣,只怕还更想哩。”

忽听林内有人叫道:“好了!好了!你们回来了!”二人小觉吃了一吓,忙按宝剑,将脚立住,遥见林之洋气喘嘘嘘跑来道:“俺在那边树下远远看著两人,头戴帽兜,背著包袱,俺说必是你们回来,好极!好极!几乎盼杀俺了!”小山道:“甥女别后,舅母身上可好?舅舅为何不在山下看守船只,却走出若干路程,吃这辛苦?”若花道:“阿父山下何日起身?离船几日了?阿母、阿妹,身体可安?”林之洋道:“你们两个想是把路走迷了?前面已到小蓬莱石碑,顷刻就要下山,怎说这话?俺因你们去了二十多日不见回来,心里记挂,每日上来望望,今日来了多时,正在盼望,那知你们巧巧回来。”二人听了,如梦方醒,更叹仙家作用之奇。

四人虽然答应,都不肯动身。若花忖道:“这个女盗既教我们斟酒,何不趁此将大盗灌醉,然后再求女盗放我们回去,岂不是好?”随即上前执壶,替他夫妻满满斟了下来;因向闺臣、婉如暗暗递个眼色。二人会意,也上前轮流把盏。

若花听了,只管望著闺臣,闺臣把眼看著婉如:姊妹三个,登时面如傅土,身似筛糠。闺臣把他二人衣服拉了一把,退了两步,暗暗说道:“适听女盗所言,我们万无生理。但怎样死法,大家必须预先议定,省得临时惊慌。”若花道:“我们还是投井呢?还是寻找厨刀自刎呢?”闺臣道:“厨房有人,岂能自刎;莫若投井最好。”婉如道:“二位姐姐千万携带妹子同去。倘把俺丢下,就没命了!”若花道:“阿妹真是视死如归。此时性命只在顷刻,你还斗趣!”婉如道:“俺怎斗趣?”若花道:“你说把你丢下就没命了,难道把你带到井里倒有命了?”

第五十一回 走穷途孝女绝粮 得生路仙姑献稻

若花、婉如听了,也要结拜。于是序了年齿:红红居长,若花层次,闺臣第三,婉如第四,各自行礼;并与吕氏、多、林二人也都见礼。

第五十二回 谈春秋胸罗锦绣 讲礼制口吐珠玑

闺臣道:“闻得亭亭姐姐学问渊博,妹子何敢班门弄斧,同他乱谈?倘被考倒,岂非自讨苦么?”若花道:“阿妹为何只长他人志气却灭自己威风?我倒是个‘初生犊儿不怕虎’:将来到彼,我就同你前去,难道我们两个还敌不住他一个么?”闺臣道:“姐姐有如此豪兴,妹子只得勉力奉陪。但必须告知舅舅,才可约他。”

第五十三回 论前朝数语分南北 书旧史挥毫贯古今

 

若花道:“刚才阿姐言夏、商至今历历可考,其年号、名姓也还记得大概么。”闺臣忖道:“怎么若花姐姐忽然问他这个,未免苦人所难了。”只听亭亭道:“妹子虽略略记得,但一时口说,恐有讹错,意欲写出呈教,二位姐姐以为何如?”若花点头道:“如此更妙。”

第五十六回 诣芳邻姑嫂巧遇 游瀚海主仆重逢

祝题花道:“昨印伯伯与家父评论诸位姐姐文字,言天下人才固多,若以明年部试首卷而论,除闺臣、若花二位姐姐之外,再无第三人。如品论讹错,以后再不敢自居看文老眼。可见二位姐姐学问,非独本郡众人所不能及,即天下闺才,亦当‘返避三舍’哩。”

第六十三回 论科场众女谈果报 误考试十美具公呈

若花趁大家谈论,将闺臣拉在一旁道:“阿妹可记得去年缁氏伯母要去赴考,我们商量要在县里捏报假名?彼时因缁氏伯母务要本姓,适值手内拿著一枝瑶钗,就以‘缁瑶钗,为名,那时恐岭南籍贯过多,把他填了剑南。谁知刚才秀英阿姐听说之人,恰与这个名姓、乡贯相对,年岁又一样。去岁所起赴试文书,恰好愚姐无意中却又带来。何不成全此人,岂不是件好事?”闺臣喜道:“如此现成美举,真是不费之惠,若非姐姐提起,妹子那里记得。此时对著众人莫将缁氏伯母这话露出,恐亭亭姐姐脸上不好看,只说前在家乡,无意拾得这个文书,送给此女便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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